冬日煨芋
“冬天山野披了霜,围炉煨芋煮锅汤。香漫满屋暖寒岁,吃在胃里润肚肠。”在我的家乡,每年冬天,人们都有围炉煨芋的习惯。冬日煨芋,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儿。香喷喷的芋头,配一碗洁白如玉的白米饭,端上餐桌,便是一道美味的寒冬佳肴,暖胃又暖心。
冬日煨芋,不是家乡人的独创,自古便已有之。宋人的诗词里,就有不少冬日煨芋的画面。方岳《梦寻梅》里说:“黄叶拥篱埋药草,青灯煨芋话桑麻。”陆游《闭户》曰:“地炉枯叶夜煨芋,竹笕寒泉晨灌蔬。”蒲寿宬 《牧童歌(其一)》写道:“牛饱儿呼馁,归来煨芋香。”苏东坡当年被贬惠州时,寒夜与吴远游共食烧芋,写下了《煨芋帖》:“本草谓芋土芝,云益气充饥。惠州富此物,然人食之不免瘴。吴远游曰:‘此非芋之罪也。芋当弃皮,湿纸包,煨之火,熟乃热啖之,则松而腻,乃能益气充饥。今惠人皆和皮水煮,坚顽少味,其发瘴固宜。’丙子除夜前两日,夜馋甚,远游煨芋两枚见啖,美甚,乃为书此帖。”后至明清,煨芋依然是冬日一大快哉事,明代高启在《过海云院赠及长老》中说:“紫藤坞里归逢雪,煨芋曾烦慰客愁。”清人袁学澜在《煨芋》诗中也写道:“山家足清供,煨芋度残冬。”冬日煨芋,正如宋时民谚云:深夜一炉火,浑家围奕坐。煨的芋头熟,天子不如我。大有一芋在口人已醉,“不朝天子不羡侯”的快意与洒脱。
在我们家,父亲每年都会栽种芋头。寒冬一来,大雪封门,篷窗飘雪,满世界一片银装素裹。此时添柴加薪,点火烧炉,取芋去皮,与鸡、鸭、鹅肉或五花肉、碎排骨、羊肉等,一块儿装进铁锅、铝罐里,配以葱、姜、蒜,置于炉火之上,久煨慢炖,人坐炉旁,仅是听那煨芋时的突突水沸声,都能在心里掀起阵阵涟漪。一阵紧似一阵的芋香,更是让人按捺不住呼之欲出的满嘴馋意,忍不住暗自吞咽口水。但是煨芋,却急不得,它考验着一个煨芋人的耐心,得耐得住寂寞,耐着性子慢慢地煨,一旦火候到了,芋也就熟了。刚出锅的芋头,香漫满屋,趁热吃,那个惬意劲儿就甭提了,真是韵味十足,悠长无穷。
清代文学家、美食家袁牧在《随园食单》中记载了芋头的吃法:“芋性柔腻,入荤入素俱可。或切碎作鸭羹,或煨肉,或同豆腐加酱水煨。”他还写道:“芋煨极烂,入白菜心,烹之,加酱水调和,家常菜之最佳者。”
冬日食芋,除了与肉一起煨,红烧芋头也可以,热锅放油,加适量白糖,炒成栗色,倒入洗净备好的芋头块儿,炒至三分熟,添水慢炖,收汁;或如袁牧所写那样,将芋头煨烂,添加白菜心、嫩豆腐、千张等美蔬,煲成汤,再放入碧青的葱、蒜苗小段,可谓是色香味俱全。一道绝美之味就此出锅,确为“家常菜之最佳者”,一口入胃,满心都是忘不了。
寒冬煨芋一炉火,染得满身芋头香。冬之味,全在一锅香芋里,绵绵长长,久久不散。
(编辑 李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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